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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定期抽风

【尘远】桃花煮酒(ABO)章十八

章十八




 

一行人回到宁府时天才蒙蒙亮。

宁致远举掌拍了拍门,稍候片刻,福林便从里将大门拉开,抬头一见宁致远和躲在他身后的宁佩珊,立即喜出望外地吩咐家仆恭迎少爷小姐回府,还差人去房里叫醒老爷。

福林瞄了两眼大着肚子的佩珊和搀扶她的文世轩,许多疑问堵在心口,但还是忍住没问,或许接下来宁府会掀起腥风血雨,福林头疼地默想道,希望老爷能挺过这劫吧。

 

听闻佩珊随致远一并回府,宁昊天激动地一跃而起,匆忙穿好外衣就赶紧朝着厅堂进发。然而刚踏入大厅,他就瞬间收起了喜色,面容凝重地望向坐在椅子上候着的宁致远等人。

“爹!”

眼看宁昊天出现在门口,宁佩珊激动地起身,在文世轩的扶持下姗姗来到宁昊天跟前,二话不说地跪在了地上,“女儿回来了,女儿对不起您。”

“你这是……怎么文家两个兔崽子都来了?”宁昊天不明所以地看看宁佩珊,再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宁致远,“致远,到底怎么回事?佩珊这肚子又是怎么了?”

宁致远无奈地叹口气,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那脆弱的老爹:“爹,正如您所见,佩珊前两个月失踪就是因为这怀了孩子的肚子藏不住了,才私奔落跑的。”

宁昊天感到不安,手上指着同跪在侧的文世轩,眼里盯着宁致远身旁的文世倾,颤巍巍地问道:“那怎么文家兄弟也跑来了?”

“那是因为佩珊怀着的骨肉……是文世轩的。”宁致远敛眸,不忍见到父亲天塌般的表情。

宁昊天倒吸口凉气,过分的震惊让他面容抽搐,他晃悠悠地,快要倒下的模样:“致远、致远说的,可是真的?”

宁佩珊抽噎着握紧自己爹爹苍老的手,忏悔地点了点头:“爹,哥说得都是真的,是我不好,我不听话,可是我跟轩哥哥的感情是真的,求您成全我们!”

“伯父,我会好好对佩珊的,决不让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受半点委屈,求您成全我们!”

两人一前一后地拉住宁昊天的手,见他不为所动,又纷纷磕起头来,室内并无其他杂音,仅留铿锵刺耳的磕地声扰得宁昊天心神不宁。

“够了!都够了!给我起来!”

宁昊天愤而甩手,差点把宁佩珊推倒在地,所幸文世轩眼疾手快地将她接在怀里。

“孽障,实在是孽障啊!”宁昊天痛心疾首地晃了晃脑袋,一脸的欲哭无泪。

文世轩扶着佩珊站起,手足无措地立在宁昊天跟前,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

最后还是宁致远开口说情,只是这话里不知究竟是帮衬还是火上浇油:“爹,事到如今总不可能让佩珊把孩子打了,你外孙都六个月了,再四个月都该生了。”

“你住嘴!”宁昊天暴吼一声,怒瞪宁佩珊和文世轩,“我没有这样的女儿,更没有这样的外孙!”

“爹!”宁佩珊焦急地喊他一声,希望刚才都是宁昊天的气话。

“我不是你爹!”而宁昊天显然不买账,他手臂一挥,直指门外:“你们俩通通给我滚!”

眼看情形不妙,文世倾再三考虑后,终究选择加入战局:“宁叔叔,您息怒,佩珊和世轩两情相悦,如今还有了骨肉,对文宁两家来说是桩喜事,您又何苦拆散他们呢?”

“我拆散他们?”宁昊天冷哼,“你怎么不说是你弟弟拐走了我女儿呢!既然她执意成为文家的人,那我们宁家便留不起她了!还有,文世倾,我们宁府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?烦请你赶紧带着你弟弟和宁佩珊这个不孝女滚回你们文家!”

宁致远清楚自己亲爹的脾气,及时曳了下正欲还嘴分辨的文世倾的衣袖,再对着宁佩珊说道:“佩珊,爹话都放这了,你今天还是听话跟他们回文府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宁致远截过她的话,朝她使了个严肃的神色:“听话。”

明白僵持无果,宁昊天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欣然接受面前的事实,宁佩珊轻喟一声,只得听了宁致远的劝和文世轩打道回府。

临走前文世倾对宁致远低声耳语,相约明晚隆运酒馆商议佩珊之事,宁致远却漠然摆首,冷淡地丢给他一句:“再说吧。”

随后宁府家丁听命涌进堂内,来势汹汹地恭请文家兄弟和宁佩珊启程回驾。

 

三人走后,宁昊天神情肃穆地走到宁致远面前:“致远,你随我来。”

不想再刺激自己年迈的亲爹,宁致远这回没任何逆反之言,顺从地跟在宁昊天的身后,一同来到宁家侍奉先祖的祠堂。

宁昊天给列祖列宗的灵位上香,让致远也照做,父子俩上香祭拜完后,宁昊天跪在蒲团之上,忧心忡忡地对宁致远说道:“致远,如今佩珊已经不是我宁家人,宁府上下只能靠你了,你可一定要争气啊。”

“爹当真不要佩珊了?”

宁昊天拍案而起:“哪是我不要她,是她不要整个宁家了!她怀了文家的骨肉,还是瞒着长辈未婚先孕,我们宁家丢不起这个脸!宁昊天愧对列祖列宗啊……”

宁致远收了声,如今宁昊天正在气头,一味地提及佩珊只会让他更受刺激,不如先缓缓,过两日气消了些……或者干脆等佩珊的孩子出世了再来劝导也不迟。

“致远,有件事爹一直耿耿于怀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宁昊天左右仔细打量宁致远,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:“你跟那文世倾,究竟什么关系?”

宁致远心中一沉,随即目光闪烁地打起马虎眼:“我不是跟您说过吗,先前是结拜兄弟来的,后来发现他向我隐瞒身份,就割袍断义了。”

宁昊天继续追问:“那方才他临走时跟你悄悄说了什么?”

宁致远故作轻松:“唉,无非是让我在你面前讲点他弟弟的好话。”

 

“那就好……”宁昊天悲痛地捂住心口,“若连你都跟文府的人有所牵扯,你爹我可真要被气死了。”

宁致远心疼地看向他:“爹,您就放心吧。”

“这乐姑娘虽出身贫寒,但为人单纯善良,更不会乱说话,你与她成亲后赶紧让爹抱个孙子,那爹心里这块石头便能放下了。”

“爹,佩珊都回来了,您还是让我这月就成亲吗?不是该先把她的喜事给……”

“她都不是宁家人了!我管她做甚!”

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,您息怒。”宁致远轻拍宁昊天的后背,好声好气地哄道,“都听您安排便是。只不过,我和她都是OMEGA,受孕几率恐怕很小,爹您别抱太大希望就是了。”

“这你尚可放心,我会差人求得灵丹妙药的。”

宁致远耸肩,无奈道:“行吧。”

“对了致远,你先前不是想知道平日给你用的香精是如何提炼出来的吗?”

宁昊天倏而话锋一转,郑重其事地盯住宁致远,仿佛有要事交代。

宁致远心存疑虑:“您不是说靠提取调和其他二十余种香精吗?”

宁昊天颔首,又摇摇头:“的确是,不过还需一方必备的香引才能调制。”

“是什么?”宁致远感到不安,宁昊天的态度让他觉得此事并非他想得那般简单。

 

宁昊天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将左臂的衣袖撩起,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映入眼帘,宁致远瞬时跌坐在蒲团,震惊道:“爹,您手上的伤怎么回事?”

“调配信息素本就是有违纲常伦理之事,若行其事,需以血水作引。也就是说,制ALPHA香需要ALPHA的血,其余同理。”

宁致远如鲠在喉。

想不到每日使用的香精竟是用父亲的血液调制而成,他心情复杂,甚至感到异常难过。

“致远,爹把毕生精力都放在你身上了,如今佩珊又成了文府的人,你……你可千万别叫爹失望啊!”

宁致远觉得快透不过气,小时候那种精神重压和肩负宁家重责的双重压力席卷而来,他心慌得厉害,却不知如何回应宁昊天的寄托。

“我明白了,”他虚虚应道,立身走到宁昊天跟前,五味杂陈地握住他爹的手,指间缓慢地收紧,犹如他纷繁缭乱的心绪,“致远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
他紧着声线向宁昊天承诺道。

 

几日后宁致远收到宁佩珊的一封亲笔信。

邀他明日夜里去趟文府,请他做主婚人。她和文世轩想低调地办场过门的婚礼,也算能有个名分。

这些天文世倾没少送信给宁致远,但统统被宁府的家丁原封不动地送还,并几次三番地强调不想见他。实在没辙,他便拜托佩珊执笔相约,心想既是亲妹妹的信宁致远断然不会回绝不看的。

况且,府中住了个孕妇,下人们难免窃窃私语,这婚事的确得趁早办了,免得月底文靖昌回来又要闹腾好阵子,先斩后奏才是正道。

 

那晚文府门口点了两盏大红灯笼,几个精巧的喜字贴在府内的纸窗上,堂内红烛灼耀,文世倾坐在高堂的位置,家仆们立在两边各司其职。虽没有上座宾客和临门喜轿,但这场低调小型的喜事在礼数上还是力求周全的。

文世轩手足无措地来回徘徊,焦虑地对大哥埋怨道:“哥,再等的话,可就耽搁了吉时,我看宁致远是不会来了,他和他那泥古不化的老爹根本就是一个德行!”

“你住嘴!”文世倾难得地对弟弟动了怒,他英气俊朗的眉宇微微蹙起,揪成一个不大显眼的结,“佩珊跟你吃了这么多苦头,现在下嫁文府,你连她哥哥都不肯等一等,日后又怎能全心全意地待她好?”

文世轩蔫了气,喏喏道:“哥,对不起,是我不懂事。”

于是作罢,安安分分地继续等下去。

 

临近亥时,门口通报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大厅,狼狈地喊道:“大少爷、二少爷,宁、宁大少爷来了……”

文世倾喜上眉梢,赶紧命人告知新娘那边准备拜堂。

下一刻宁致远杀气腾腾地踏入了文府大堂,扫了眼全景,板起脸落座于文世倾的右席。

“致远,你来了。”文世倾柔声唤他,眼底写尽了相思。

不料宁致远倒不以为然,目不斜视,正对前方:“别废话了,赶紧开始。”

 

喜娘请出新娘子,佩珊身穿大红色的喜服,红盖头掩住她的脸庞,肚子因有孕而高高隆起,很是富态。她在喜娘的辅佐下蹒跚地踱步到文世轩身边,文世轩满心感慨地牵她的双手放在胸前。

喜娘扬声高喊。

一拜天地。

二拜高堂。

夫妻对拜。

 

礼毕,两人转过身,刚想双膝着地跪拜行礼敬茶,宁致远却出声制止:“佩珊有孕,就不必敬茶了,再说,我们是你俩哥哥,又不是真正的高堂,何苦自欺欺人。”

宁佩珊怔了怔,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,想来她哥哥并没完全原谅她,出席婚礼也非诚心祝福,而是于心不忍。

场面陷入尴尬,文世倾赶忙圆场道:“佩珊,你哥哥说得没错,既然怀了身孕就不必拘礼了。”

闻言,喜娘立马机灵地喊道:“送入洞房!”

在随从的簇拥下,这对新婚夫妻回到新房,大厅之内仅留了文世倾和宁致远四目相对。

宁致远理了理衣摆,潇洒一撩便起身欲走,文世倾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臂,沉吟道:“致远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
宁致远从容不迫地扯开他的手:“可我不想听你说。”

“致远,你究竟怎么了?”文世倾话里有怒,“送你的信看也不看就全数退回,你到底……”

宁致远冷冷一笑:“文世倾,你弟弟已经把我妹妹娶走了,你竟还想得寸进尺?会不会欺人太甚了。”

文世倾肃然地望他,神情不甚愉悦:“那你想怎样?”

“天色不早,我得回府了,”宁致远回眸瞥他,脸上冷漠的神态叫人很难猜出他实际的心思,“过几日便是小弟我成亲之日,有什么话还请文大少爷到府中喝喜酒的时候,再与我尽数说来。”

宁致远甩了下袖子,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。

文世倾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开,强作镇静地端起桌上的瓷杯饮茶,喝尽后仍不解气,怒目凝视着宁致远离去的方向,狠狠捏碎了手中的茶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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