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鬼

＊《扎职》陈霆 x《千金归来》林皓

＊海报感谢 @Juanpapa  

   

Chapter.15

心电监护仪平稳而规律地嘀着响，手背上的针孔连接输液袋，病房内沁满消毒药水的气味。

林皓醒时并未对眼前熟悉的场景感到诧异，他呵了口气，透明的鼻罩蒙上一层雾。

 

“感觉怎么样。”

何瀚坐在床边椅子上，双手交叉胸前，面容冷峻，似乎守候已久。

病床上的人迟缓点头，张了张嘴，半天才虚弱地憋出两个字：“陈霆……”

“先不提，”男人打断话头，语气空前严肃，“你这段时间消失，是跟他在一起？”

林皓用眨眼示意肯定。

他刚做完手术，颅部脑震荡，内外皆有伤，遑论下床走动，就连开口说话都费劲。即便如此，他也心心念念着独自在家的恋人。怕陈霆关心则乱做出傻事，这比自己躺在病床无法动弹还可怕。

“谈个恋爱把命搭进去，值么。”

何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，明白这种状态下林皓不能辩驳，但那双坚定的眼睛已经透露答案。

好朋友无缘无故音信全无，何瀚不可能不查。结合陈霆的背景，他得知新义安同样全港追缉，只是目标藏匿得太好，一直无果，因此慢慢将焦点转移到跟陈霆有关联的人身上——比如林皓。

何瀚很担心好友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，那天林皓失踪后他一直动用关系各方查探，若不是后者不小心刷了信用卡暴露了出没地带，按那种小心翼翼的活法，还真说不准何时才找得到人。

新义安恐怕用的相似手段，不过黑社会行事狠戾效率高，这不一没留神林皓就从手术台边的那个变为手术台上的。

 

“帮我告诉……陈霆……别让他，找。”

林皓攒了些气力，念念不忘道，说话时白雾喷染玻璃罩。

何瀚无声叹息，林皓有多固执他不是不知道，只好接了话茬顺着意思：“我帮你知会他，但人在哪你得告诉我。”

床上却陷入沉默，林皓疲惫地阖上眼，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。

“你现在只能信我，”何瀚无意识地皱眉，“一晚上不见人，他指不定多着急。”

这正是林皓担心的事。何瀚为人他信得过，再者他是局外人，走动方便不会引起怀疑，而手机联系一是担心被窃听追踪，二是陈霆基本关机，陌生号码不一定能打通。

考虑良久，林皓断断续续报出一串地址，末了不忘提醒好友小心行事。

“我知道了，你安心在医院养伤。”

见何瀚捋平西裤皱褶起身，林皓又不放心地补充：“……还有，别告诉他，我伤这么重。”

“明白。”何瀚从上睥睨着他，眼神透出一丝冷酷，“我会替你找好理由。”

幸亏林皓命大，否则明年今时还多了个祭日。他跟林皓情同手足，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葬送大好年华。

当一段关系成为安全隐患，那么爱情就成了鸡肋。既然挚友被爱冲昏头，不如由他帮忙做个了断。

 

何瀚特意选择夜里探访陈霆住处，就后者角度而言，林皓已失踪整整二十四小时。

来到指定的房门，看得出这人平日活得谨慎小心，房内的灯都关着。何瀚屈指扣扣门扉，里头安静数分钟，忽有脚步悄然接近，应是屋主探看猫眼。

陈霆是认得何瀚的，那个总围绕在林皓身遭的男人，所谓的发小。

他意识到对方的出现必定跟林皓有关，立刻放下防备解锁开门。

 

关好门后，陈霆劈头就问：“他人呢？”

何瀚打量四周，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摆放着尺寸各异的刀具和两把枪，一看就知道是备着武器想去救人。

“在我那儿。”

口气带着莫名优越感，连姿态都是居高临下的。

陈霆的眼神不由变得微妙：“怎么去你那里了，果然遇到意外了？”

目光刻意瞥向茶几台面，何瀚蔑然道：“你不是心里早有数吗，还用问。”

“带我去见他。”

陈霆拼命压抑住心中不快与猜忌，冷冷提出要求。

“他不想见你。”何瀚背靠墙，闭着眼好整以暇道，“不如我们谈点实际的，比方说如何帮你摆脱困境。”

何瀚向他摊牌，意思是现在新义安正追杀他，林皓被殃及得无法安生，而亡命天涯的日子不可能长久。但他有门路帮陈霆出逃，度过这生死一关，只是有个简单的条件——得和林皓分手。

“我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？”质问的口气充满敌意。

“你只能信我，”何瀚却老神在在地道，“林皓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我跟你谈的，你要想活命，就彻底跟他切断联系，后续我自有办法摆平。”

陈霆沉默许久，眼睛半眯，流露极度不悦：“什么意思，他让你跟我提分手？”

“差不多吧。”

“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？”陈霆一把揪住何瀚衣领，眼神狠戾透着杀气，“怎么，该不会是等着我们分手，你好趁虚而入？”

何瀚拽开那只碍事的手，淡定道：“这不关你的事，你只需要明白，没我帮你，你在香港根本活不下去，甚至连逃出去的可能都没有。新义安的势力想必你也清楚，航运水运你都逃不走。”

“再有，你不是想知道林皓的情况吗，新义安早因为你而盯上他，昨天他差点没命，幸好对方没得逞才逃过一劫。你执意跟他在一起不是不行，大不了一块送死？”

陈霆拳头攒得很紧：“你——”

“觉得我有理，恼羞成怒？”何瀚轻声哼笑，言辞满是不屑，“你自己不也认为林皓跟你在一起没好日子过，否则前段时间何必消失。”

这段话基本戳破陈霆的防备，他恹恹收回手，开始思考眼下境况。

的确，起初自己就是想跟林皓一刀两断免得连累他，然而对方的坚持动摇了这个想法。说他短视也罢，之前的时光即便苟且，却幸福得让他暂时忘却所处情形的危险恶劣。

要不是林皓突然失联，他甚至认为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不无不可。

“总之两条路，要么分手我保你安全离开香港。”

何瀚顿了顿，仰头看向天花板，“否则你的藏身之所已经暴露，后果怎样不需要我多说。”

“你威胁我？”陈霆声线十分冷峻，“林皓知道你的打算吗。”

“是你太不了解他。”何瀚斩钉截铁道，“林皓从小养尊处优，风花雪月的浪漫不过是没经历过图个新鲜，想他之前就算和你在一起也没遇到生命危险，所以不切实际地对你承诺——但他现在遇到了，反悔了，很难理解？”

“……”

尽管陈霆不愿承认，可其实内心一直有隐约的担忧和不安全感。

他瞒了林皓很多事，原因就是怕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工作内容，无法面对那些腥风血雨。而林皓总要求他退出社团，或许他打心里就抗拒关于黑道的一切。

难道真的跟何瀚描述的一样，当新义安切实地威胁到人身安全，他才意识到原来爱情并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？从前活得过于乌托邦，残忍的事实让他打了退堂鼓，不好意思亲自前来解释，所以派了何瀚传话？

“我要见他，”陈霆声音发紧，似乎在极力克制情绪，“他亲自跟我说，我一定同意。”

何瀚两指撑抵眉心，遗憾道：“他不想见你，不然不会让我来。”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手机，扔向陈霆，“你不用给他打电话了，他手机就当送你做纪念。”

五指收拢在机体上，再稍用力几乎能把它捏碎：“他人在哪？我要见他！”

“有意义吗？”何瀚不以为然地摇头，冷笑道，“去找他，然后让新义安把你们俩抓起来处置？这是你要的结果？”

陈霆不再言语，一记拳头狠狠落在男人侧颊。

何瀚摸着发疼的嘴角，朝地板啐了口残血：“奉劝一句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”

“你若想要条生路，凌晨两点青衣港见。”

“逾期不候，自有想找你的找上门。”

 

 

噩梦这个东西，有时真实得可怕，哪怕醒来亦会被余悸惊出一身冷汗。

林皓大概梦见了平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。

陈霆来医院看他，沉默地坐在病房探视椅上，他眉目深邃，一双英气的眼里满是柔情，却暗含无奈。

两个人对视许久，似乎有一腔衷肠要诉说，可陈霆哽了又哽，最后只道：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语气态度跟酒吧那夜如出一辙，林皓拼命追问为什么，想要转圜结果，皆被无声拒绝。

“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了？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！”

陈霆没有回答，几秒的缄默足以证实疑问。这是林皓最没底气的部分，也是最害怕让陈霆心生厌烦的情结。

毕竟他已经因为相似的理由提过一次分开。

陈霆吻了涨红眼圈的自己，最终重复着抱歉离开房间。林皓不能忍受被抛弃的结局，哭着喊他别走，却狼狈地跌下床。

近乎真实的坠落感和痛感惊醒了意识。

林皓猛地睁眼看向黢黑的房间，空荡的椅子，禁闭的门。

眼角有风干的泪痕。

 

还好只是个梦。

他庆幸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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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去蓝鲸看演唱会了，这两天尽量更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