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鬼

不定期抽风

【霆皓】<两极> CH.16

*《扎职》陈霆 x《千金归来》林皓

*海报感谢 @Juanpapa  

    

Chapter.16

 

夜雾沉沉,后半夜的港口笼罩在巨大黑暗里,四周似有蛰伏的猛兽,随时会伸出利爪袭向岸边等候的男人。

渡船尚未来,但码头已零星站了几人,有的是船工,有的是同乘,更有来自14K的高层人员。

陈霆在风中点了颗烟,袅袅白雾被吹得迷眼睛,于是半阖眼睑,腮帮凹陷深吸一口,尼古丁的味道沿喉管沁入肺部,暂时抚平情绪。他两手空空揣在兜里,孑然一身的装扮显得人格外潇洒,仿佛真的没有一丝眷恋。

 

“船会经停大洋洲、非洲、美洲,哪站下船自便。”

何瀚站在陈霆身侧,和后者黑皮夹克马丁靴的街头风不同,一尘不染的深灰西装,裁剪简练笔挺,翻折袖口的褶子都保持着固定弧度。

陈霆一向厌恶那种道貌岸然的精英阶层,他们往往表面君子,内里却黑得浸墨似的。想到这人跟林皓共处的场景,甚至可能用鄙夷的口吻谈及自己,陈霆不由一阵反胃。

“你是不是一直在等这天?”句式是问句,语气却很笃定,陈霆斜睨身畔衣冠楚楚的男人,鄙夷道,“我不在了,你也好对林皓下手。既然如此,干嘛不杀了我?”

何瀚对他的猜测不屑一哂,仅用淡漠的眼神代为答复,意思是我跟你不同路。

陈霆明白这份旁观者的优越感,视线逡巡周遭围守的人,讪笑道,“上次你带林皓去桑拿馆我就觉得奇怪,没想到你跟14K的德叔交情匪浅,不知情的搞不好真以为你是名门正派。”

何瀚懒得为自己跟林皓的关系辩解,既然陈霆这么臆想才肯放手,那他不介意被误解一回。

德叔是香港黑社会三巨头之一14K的话事人,有他出面讲和,不看僧面看佛面,新义安就算不情愿亦不得不稍有忌惮。毕竟连月来的事故给组织造成不小冲击,否则不会死咬陈霆赶尽杀绝,而若再跟其他社团有冲突,新义安家底再厚也禁不住内忧外患。

两头都是认利的主儿,何瀚同样是商人,以利换利的道理自然懂。14K想跟何氏合作洗白部分产业,何瀚之前跟他们谈生意,对方原就欠他一个人情,这下稍微让点利,再麻烦的事德叔都会想法子摆平。只是卧底叛变这种事牵动新义安门规底线,纵使14K给的条件足够优渥,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容陈霆苟且外逃,但香港岛内断不可能容下叛徒。

所以摆在陈霆面前就两条路,要么留在香港等死,要么逃到新义安势力范围外的地界偷生。

不过这些内幕何瀚不会同陈霆讲明,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挚友回归正常生活,只要陈霆老老实实地滚了,并且不再纠缠林皓,他就算达到目的功德圆满。

 

二人各自腹诽中,渡船终于靠岸。

登船前何瀚再次强调,如果他试图骚扰林皓,14K的庇护立即失效,新义安跨境势力不小,他逃到天涯海角都别想舒坦过活。

陈霆了然地冷笑,比起被社团追杀陷入穷途末路,他更心寒的是林皓竟会派眼前这个伪君子羞辱自己。

踏上舷梯那一刻,陈霆不死心地问了句:“林皓提分手的原话是什么。”

“好聚好散。”

何瀚不动声色地胡诌。他现在就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,毕竟今晚是新义安给的最大宽限,再不走恐怕拂了德叔颜面也要狠下杀手。

“四个字而已,当面讲都做不到,他是有多怕见我。”

陈霆自嘲地笑出声,笑到后面不能自已,干脆仰颈放声大笑,另类的情感宣泄。

这段无法善终的感情里自己最可笑,打从开始他就是一厢情愿的那方,落得这般田地很正常。也许就像何瀚说的,等真正接触了阴暗面,林皓才意识到他们的差距,天南地北,比真正的地球两极还要远。

所以他能理解林皓的选择——但不能原谅。

宁愿对方直接消失,也不能忍受派个潜在的出轨对象代为传话。而且何瀚行事作风高高在上,陈霆不仅被压一头,还不得不拾其恩惠。

尊严就像颗通透的玻璃球,被林皓亲手摔在地上,还叫来人一块用脚碾个粉碎。

陈霆勉强敛住近乎岔气的笑意,微喘一口,寒声道,“也烦请你转告他……别后悔。”

最后三个字,眼神加语气,皆是带刺的恨意。

 

深秋的港岛码头凉意渐浓,何瀚拢了拢外套领口,直到汽笛鸣响缓缓驶离,他才安心地舒了口气。

解决掉一个大麻烦,剩下就等林皓痊愈,再安抚他情绪。

 

 

不过何瀚还是把事情预估得太简单。他原以为陈霆之于林皓不过又一个沈长清,找不着人哭闹阵子便能翻篇揭过。因为他的印象里,林皓只是陷进去时深,走出阴影倒很快。毕竟跟交往十年的沈长清他都没要死要活,这个交往几个月的实在不足为患。

可事实超乎了何瀚的想象。

得知陈霆下落不明,林皓既没哭也没吵,康复出院后他开始不分昼夜地找,甚至几次卷入黑帮街头纠纷,差点没进局子,人都找颓废了。何瀚看他精神憔悴状态低沉,铁石心肠也变得于心不忍,便借口说帮忙打听了下落,陈霆还活着,不过人肯定不在香港了。

“那他去了哪?他答应过不丢下我的!”林皓的质问有些歇斯底里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何瀚坚持之前的说法,“那天去公寓他已经不在了,听人说搭上偷渡船跑了,具体哪个国家天晓得。”倒不完全算假话,因为上船后他也没想过跟进陈霆行踪,所以这人现在确实毫无踪迹,要找简直大海捞针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,绝不会在香港。

 

起初林皓并不信任何瀚的说辞,固执己见找遍每个可能的地点,他不相信陈霆会抛下重伤的自己独自落跑——还是说,他确实成为了必须抛弃的负担?

颗粒无收的结果让林皓心灰意冷。

这种徒劳的寻觅持续近一个月,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
有时候就是这样,等真正失去了,才意识到一份感情的浓烈程度。

他是那么舍不得,想不到陈霆居然潇洒放手。

林皓大哭了一场,在他们蜗居了半个月的房子里。家里的摆设全是双人份的,棉拖、杯子、枕头、牙刷、碗筷……色调也是情侣配色,原本单调的装潢被这些装点得生机勃勃,而今看来格外讽刺。

客厅墙壁挂着一幅夕阳西下夫妻相偎的装饰画,当时陈霆信誓旦旦承诺要带他去相似的景致拍张照片留念。可惜是空头支票,那一天他应该等不到了。

想到这里,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林皓心头一痛,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,哗哗往下淌。他哭得声嘶力竭,把压抑很久的情绪一次性发泄,可这回再没有人拥抱自己,温柔地安慰他‘想哭就哭吧’。

 

林皓在这间屋子呆了三天三夜,以前不是没有过足不出户的经历,只是那时有另一人的陪伴,呆再久也不会空虚无聊。

他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,出神地发呆,有时怀念他跟陈霆独处的点滴,有时检讨自己为什么成了累赘。

他记得有天入睡前很不安地问陈霆,会不会觉得他拖累了,如果不是他要求陈霆退社,或许走不到这一步。

——那会儿陈霆是什么反应来着?

哦对,他很霸道地翻身压在上面,有些邪气的笑容特别迷人,即使逆着卧房灯光,那双英眸依然耀眼。

“能跟你在一起,就是明天没命我也愿意。”

语毕不顾林皓骂骂咧咧地怪他乌鸦嘴,俯首堵住身下人的唇,热情地舌吻起来。

 

大概善变是人的天性,等感情热度稍微冷却,自然会后悔热恋时不经思考的承诺。

并不是责怪陈霆为了保命食言,更多的是憎恶自身无能,从头到尾不能帮对方分担,无怪陈霆不辞而别。

 

泪眼朦胧中,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黑金戒,是在日本他们互送的礼物。林皓抬起左手,手背朝脸,金属的光泽被夜光勾勒,光线汇聚成点,似一颗永不衰落的恒星。他降下手背,温热的唇贴紧冰凉的戒指。

他回忆起跟陈霆的初吻,也是这样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,黢黑的病房,仓皇的自己,陈霆唐突却火热的亲吻。

林皓的唇在戒指上停留很久,像要回应彼时还很嫌弃的接触。

然而滋味苦涩,单方面的吻太寂寥。

 

翌日一早林皓头脑昏沉,四肢无力爬不起身,索性赖在沙发上瘫躺。

若不是何瀚担心他及时找到这边,他可能会因高温烧坏脑袋。

送医院输液治疗,烧总算退下去些,何瀚皱紧眉头冲人一顿责备,后者却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虚弱笑笑,对面那通说教一个字也入不了耳。

“谈个恋爱真不至于。”何瀚恨铁不成钢地摆摆头,“下礼拜我就回内地了,你好自为之。”

林皓却抬起一根手指拂了拂何瀚袖扣:“……带我一起,我也回去。”

何瀚有些讶异他的决定,但没有多问,只欣然应道:“好。”

“我再也不想来香港了。”

他倦怠地闭上眼,声量小得如同自语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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